你平时爱吃的三文鱼、金枪鱼，可能正在悄悄输送一种“隐形健康风险”。
宁波东方理工大学工学部环境与可持续工程学院讲席教授郑春苗，与南方科技大学副教授裘文慧团队联合多单位合作者，通过研究发现，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以下简称PFAS），正在海洋食物链中不断富集，并通过餐桌上的海鱼进入人体。
他们首次系统厘清了全球212种食用海鱼中“永久化学品”的暴露风险，为守护餐桌安全提供关键科学支撑。
北京时间12月19日，相关研究成果发表在《科学》（Science）期刊。
“永久化学品”危害隐匿在日常生活中
PFAS是一类人工合成的化学品，因其广泛应用于工业生产、消费品制造中被成为“永久化学品”。日常生活中，化妆品、不粘锅（涂层）、家用清洁剂、便利贴、地毯、牙线、滑雪板、户外运动衫和运动鞋等，都有PFAS的踪迹。
由于这类物质在环境中难降解，可通过食物链富集，在人体内长期蓄积，可能对人体健康构成潜在威胁。有研究标明，PFAS会影响生育力，造成肝中毒、损害肾功能、造成神经毒性及致癌。
郑春苗指出，本次研究“海洋鱼类食用而导致的全氟和多氟烷基物质暴露风险”，系统评估了全球212种可食用海鱼中的PFAS的富集浓度及人群食用暴露风险，清晰描绘了PFAS从工厂排放、到进入海鱼、再通过全球贸易网络最终进入身体的完整旅程，揭示了在现代全球化链条中，环境健康风险是如何被无形传递和重新分配的，具有重要的科学与现实意义。
课题组供图
“全球风险地图”中发现污染的“隐形旅行”
怎样获知海鱼PFAS浓度与海域的关联？研究团队对可食用海鱼中的PFAS浓度，进行了一次“全球普查”。
他们整合了全球3126个地点20年间的海水PFAS监测数据，利用海洋食物网模型，对占研究区域捕捞量99%的212种可食用海鱼中的PFAS浓度进行了预测。
海鱼中PFAS的浓度水平与海域排放历史和稀释能力相关，此外处于更高营养级的鱼类体内的浓度显著更高。研究还利用高效液相色谱和质谱联用仪检测方法对实际获得的全球的33科，87种和150个样品鱼类进行PFAS的浓度检测，用以对食物网模型中2010年-2021年的预测结果进行验证。
结果表明在样本层面，33%的数据点处于两倍误差范围内，94%的数据点处于十倍误差范围内，在营养级水平的验证同样基本位于十倍误差范围内，个别离群值也由实测数据的波动范围覆盖。
研究结合全球捕捞、贸易及人口数据，评估了不同人群通过食用海鱼对C8-PFAS的预估每日摄入量。研究表明，PFAS正随全球鱼类贸易，从高污染物残留区域向低残留区域转移。这一发现揭示和量化了PFAS通过海鱼摄入所带来的全球性健康风险，特别是对于依赖进口海产品的国家与地区而言，且全球食品贸易对PFAS暴露格局的重塑潜力（见下图）。
国际贸易改变各国C8-PFAS暴露量的具体路径（A）及国际贸易影响下的摄食海鱼造成的 C8-PFAS 预估每日摄入量（B和C）| 课题组供图
也就是说，PFAS会“搭乘”国际贸易的轮船，从污染较重的海域“转移”到清洁海域国家的餐盘中。这意味着，即使你生活在海岸干净的国家，你吃的进口海鲜也可能带来额外的风险。
碳链更长的PFAS是“更需要警惕的对象”
我们吃下去的每一口海鱼，都可能携带一片海域的污染记忆——而这记忆，正通过全球贸易网络，悄悄连结起所有人的健康与远方的海洋。
裘文慧指出，碳链更长的PFAS是“更需要警惕的对象”，比如全氟癸酸（PFDA, C10）、全氟壬酸（PFNA, C9）和全氟十一酸（PFUnDA, C11）具有更强的的生物累积潜力，会提高鱼类中的PFAS浓度从而提高人类的摄食暴露水平。
同时，这些长链化合物的生物累积特性也会影响基于毒理学实验所确定的参考剂量，使得参考摄入标准被降低，综合对人类健康构成尚未被完全认知的潜在威胁，碳链更长的PFAS健康风险值得进一步关注。
该研究构建了一个创新性研究框架，系统揭示了PFAS在海洋食物网中的生物富集动态及其驱动的人群暴露风险。该框架整合了环境浓度数据、海洋食物网模型、生物累积因子、全球捕捞统计、贸易网络与健康风险评估，清晰追溯了PFAS从水体进入鱼类、并通过膳食暴露向人类传递的完整路径。
研究发现，PFAS在海洋食物网中表现出显著的生物放大效应，构成了鱼类体内富集与人群膳食暴露的化学基础。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由于更强的持久性与生物富集潜力，长链PFAS在全球范围内呈现出更为突出的生态健康风险。”郑春苗表示，本成果明确了不同PFAS同系物的生物富集差异及其最终风险分异，为制定渔业资源管理与PFAS监管政策提供了关键的科学依据。
据悉，南方科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副教授裘文慧和博士生杨格为共同第一作者，宁波东方理工大学讲席教授郑春苗为本研究主要负责人和共同通讯作者。
其他共同通讯作者还包括南方科技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学院副教授裘文慧、东南大学教授董兆敏和福州大学教授吴明红。南方科技大学为该论文第一单位。
该研究得到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广东省及深圳市、浙江省及宁波市等多个省市的科研项目支持。
相关论文信息：
https://www.science.org/doi/10.1126/science.adr0351
课题组介绍
课题组研究领域涉及地下水污染机理与修复技术、流域生态-水文-环境过程、全球变化与新污染物对水资源可持续利用的影响等。课题组负责人郑春苗，宁波东方理工大学副校长，讲席教授。
联系方式：
czheng@eitech.edu.cn
